依存症

催眠麥克風  CP：獨步×一二三

「你的左手腕怎麼了？」

本來想著幸好是這樣的季節，長袖是可以遮住的，沒想到還是被一二三發現了。



高三時的一二三，容貌依然俊俏秀麗，只是多了幾分稚氣。

「沒什麼，用美工刀時不小心劃到而已。」獨步掙脫一二三的手，乾笑了幾聲。

「獨步步……你真的很不會說謊。」

一二三無奈地嘆口氣，大方地一屁股坐上獨步的桌子，他意味深長地望了椅子上的獨步一眼，正準備開口時，被獨步搶先了一步。

「我只是想這個方法比較乾脆，但是……大概是決心不夠吧。」

他已經想好了，那天假日家人都有事外出所以除了他以外沒人在家，獨步想著遺書也寫好了，只是後續還是得麻煩家人了，覺得很對不起，但還是比從教室頂樓跳下去要麻煩的人少多了，而最終結果只有搞得自己痛不欲生，之後還要想出理由去應對家人的疑問。

獨步在每次惡夢後醒來也無法慶幸那是夢，因為現實更像惡夢，他不明白為何人要生而為人，過著沒有期待的每一天，明明知道努力也沒用，但還是告訴自己要加油，只因為那一點可憐的自尊。

他彷彿落水者，透過水面可以看見扭曲的外界，他試著開口吶喊求救，但只有水流順著他張開的口唇而吞下更多扭曲，並沒有人會聽得見他的聲音。

他考慮過一些方法，最後決定用了這個結果以失敗告終的方式。

「我終究是個膽小鬼。」獨步只是面無表情的陳述出自己的結論。

「獨步……」一二三似乎想說什麼，但聲音只是消逝在窗外突然的傾盆大雨中，放學後的校園，充斥著下課後的同學們各種飛馳的思緒與聲音，也逐漸埋沒在一視同仁的雨聲中。

「哪，獨步步，後天晚上剛好是大酉祭耶！你知道的，我對女孩不行，陪我一起去吧！」

計劃失敗後第五天晚上的晚餐時間過後，一二三上門來拉著獨步說想去逛祭典。

不曉得是否錯覺，自從被一二三發現了那個秘密以來，他每天纏人的程度有增無減，倒也不是覺得討厭，然而獨步覺得只不過是因為從小學生時期他倆就認識了而已，他沒必要幾乎什麼活動都要來找自己的，他也有自己的交友圈，再一直強要拉這樣陰沈的自己怕是會拖累他吧。

大阪燒、廣島燒、各種烤肉串、章魚燒、大判燒、烤糰子、水果糖葫蘆…祭典上各種美食小吃看得人口水直流，剛剛才吃過烤豬肉串的一二三又快把獨步買的一袋大判燒吃完，獨步則是手上的烤糰子還沒吃完。

他們也去玩了撈金魚，不意外的，一向手巧的一二三收穫頗豐，不過因為兩人零用錢快不夠了，所以不敢再繼續花下去，他們停在撈金魚攤旁邊打算把剩下的兩顆糰子解決完再走，一二三也一直緊跟在獨步身邊。

「給你。」一二三把撈到的那袋金魚給了獨步。

「就當你請我吃大判燒的回禮吧！」

「我可沒說要養金魚。」獨步抱怨著，但還是把那袋金魚收下來。

「……你不和松岡他們一起嗎？」

糾結到現在，獨步終於還是問了出來。

「為什麼突然提到他們？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計劃啦。」一二三有點心不在焉。

「也是，只有我比較閒吧……」獨步咬了一口手上的糰子，覺得這樣的自己還是閉嘴別再破壞氣氛比較好。

「齁齁齁～ 獨步步……烏雲密佈耶，讓我來幫你變晴天吧！」

「嘎哈哈哈？！住手一二三你搞什麼！」

一二三突來的搔癢攻擊得獨步顧不得右手上的糰子和左手的金魚，一瞬間一二三順勢搶走了獨步手上的糰子迅速逃離。

「嘿嘿糰子在我手上來搶啊你！」

狂奔出撈金魚攤外大約又經過了四、五攤距離才停下來的一二三一回神，才發現與獨步被祭典人潮沖散了。

「哈……哈哈……哈……」

左邊、右邊、前面，有成熟女性帶著小女孩、也有年輕的女孩們逐漸近距離衝擊，伴隨著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迴盪在一二三耳邊，還有看不見的背後，而他也不想再知道有沒有女性靠近了。

「死定了。」

顧不得糰子掉到地上被人來人往踩爛，一二三的心跳急促了起來，好像在玩自由落體剛落地一般，明明覺得自己身體應該沒那麼糟，但就是心跳到很想嘔吐的感覺，還伴隨著頭皮發麻，明明不冷卻混身顫抖到無法自己。
 
只要一有女性靠近就每次都是這樣，這次也不會例外。

「你還好嗎？要不要叫救護車啊。」

旁邊兩位身著浴衣的年輕女孩上前關心，但這只是更令一二三絕望地雙手抱頭蹲了下來，就像被敵軍圍攻到準備赴死的士兵一般。

「別…別過來！不要過來！」

「獨步…獨步…好可怕，救救我、救救我……」

「一二三！一二三！」

「終於找到你了！」

獨步衝進人群中，一把抱住一二三的肩膀將他扶起，迅速對著身邊圍觀的人們道歉後趕忙將一二三架走帶離人群。

一路上兩人只是沉默地走在人煙稀少的巷弄小道間，昏暗的燈光微弱的撒落在兩人身側。

一二三瞄了獨步一眼，一樣是同級生的他長相清秀、性格沈穩，在班上卻相當安靜，完全不突顯自己，既不危害別人，也無法和誰靠得太近，明明年紀只大了自己不過一個多月，卻總是對人生感到絕望，明明是個很悲觀、很沒安全感的人，但奇妙的是自己卻必須有這個人在身邊才能將恐懼隔離在外。

「獨步，不要離開我。」

他只是緊抓著獨步的左手腕，而獨步本來想再對一二三碎唸一頓的，可是想到一二三情緒應該還沒完全恢復過來吧，他沒有甩開緊抓的那隻手。

「啊啊～真是好險啊嚇死我了哈哈哈……」

「對不起啊糰子也沒了。」

「沒關係，我金魚也送給路人了。」

「……好想喝甜酒啊，剛才沒有先喝甜酒真是大大大～～失誤。」一安心後的一二三又開始嘻皮笑臉。

「等你滿20歲了再喝吧！到時你要喝多少我都不會阻止你的，…大概。」

獨步在想，或許他一直以來，都在想要解脫的甜美誘惑與一二三的極力挽留之間拉扯吧。

「這可是你說的！」

一二三打趣地看向獨步，然後兩人像傻瓜一樣狂笑了起來，就這樣一起走向回家的路。

2019.5.29  2021.3.12修